早起,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将到新加坡了,大家都立在甲板上。小岛沿途皆是。阳春晨风,在在皆足悦人。遇三个华侨,他们是复旦学生,预备回家,他们的家即在新加坡;还有一个谢君,燕大毕业,再有三位纪姓兄妹,年纪很轻,也是由上海回家的。他们都要等到新加坡警察上船验过护照后,方可上岸。船停在海中,有几叶小舟,如儿童的玩具似的,(我其初真以为是那里淌来的小纸船呢)从远处赶来。到了近处,方才知道有人坐在上面。他们叫道:“Madame,A la mer”(太太,到海中去!)我们才知道他们是潜水取钱的乞儿。当时有好几个人抛下银钱去(铜元他们不要),他们如青蛙似的,潜泅入水中,立刻便把抛下的钱取在手中了。我也抛下两个角子下去。他们那样伶俐的身段与技术,真足令初见者为之惊奇不已。警察恰在这时来了,我们的舱长,把那几位到新加坡去的人推到头等舱去。因为他们在那里验护照。所有这几位注册学生的人,护照都为他们扣留,说停一会再要问一问。我们颇为之气愤。新加坡,乃至南洋的一切地方,都应该是我们中国的,他们都是我们开辟的,一切文化风俗都是中国的。如今乃为异族所宰割,压迫,我们岂能忍受到底!谢君说,期以十年,试看我们的手段!
船终于傍岸了,他们又被问了一次,护照还是不发还,除了一位纪姓的女孩子的以外,说:明天可到警察局里去取。我们很想上岸,怕不能上去。后来,他们说可以自由上下,方才偕魏徐二君同上,雇了一辆马车,说明来回共洋一元五角。那位年老的土耳其(?)车夫,态度到很好。我们买了些晕船药,换了些钱,到一家广东人开的冰店里吃些冰,便又回来了,只多给了他五分钱,他已很高兴!在码头上买了些杂物,如小象,邮票之类,预备寄回家去给箴。新加坡靠近赤道,然我们并不觉得很热。下午六时,开船西行。现在是别了中国海,进入印度洋了,要六月七日才到科伦布呢。希望不遇着大浪!希望晕船药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