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东昏既弑,百官纷纷投降,迎接萧衍入城,衍一一抚慰,乃命张宏策先入清宫,封府库,收图籍。时城内珍宝委积,宏策禁勒部曲,秋毫无犯。收嬖臣茹法珍、梅虫儿等四十一人皆属吏。已巳,衍振旅入城,居阅武堂,以宣德太后令,追废宝卷为东昏侯,葬以侯礼。褚后及太子诵,并降为庶人。凡昏制谬赋,淫刑滥役,悉皆除荡。斩嬖幸茹法珍等于市,以宫女二千分赉将士,人情大悦。
壬申,报捷于江陵,和帝进衍位相国,总百揆,封十郡,为梁公,自置梁国以下官属,识者皆知大业终归于梁矣。
先是衍围宫城,州郡皆遣使请降,独吴兴太守袁昂拒境不受命。衍遣人传语昂曰:“根本既倾,枝叶安附?今竭力昏主。
未足为忠;家门屠灭,非所谓孝。岂若翻然改图,自招多福?”
昂复书曰:三吴内地,非用兵之所。况以偏隅一郡,何能为役?自承麾旆届止,莫不膝袒军门,惟仆一人敢后至者,政以内揆庸素,文武无施。虽欲献心,不增大师之勇;置其愚默,宁沮众军之威。幸借将军合宏之大,可得从容以礼。窃以一餐微地,尚复投殒;况食人之禄,而顿忘一旦?非惟物议不可,亦恐明公鄙之,所以踌躇,未遑荐璧。
衍得书叹息,深服其义。及建康平,衍使李元履巡抚东土,敕元履曰:“袁昂寒素之门,世有忠节,天下须共容之,勿以兵威陵辱。”元履至吴兴,宣衍旨,昂不答。武康令傅映谓昂曰:“昔元嘉之末,开辟未有,故太尉杀身以明节。司徒当寄托之重,理无苟全,所以不顾夷险,以徇名义。今嗣主昏虐,自陷灭亡,雍州举事,势如破竹,天人之意可知。愿明府深思权变,无取后悔。”昂然之,然亦不请降,但开门撤备而已。
又豫州刺史马仙琕,方衍引师东下,拥兵不附。衍使其故人姚仲实说之降,仙琕斩之以殉。又遣其叔马怀远说之,仙琕:“大义灭亲。”亦欲斩之,军中为之固请,乃免。及衍至新林,仙琕犹于江西,抄绝运船,杀害士卒。后闻台城不守,大兵将至,向南号泣,谓将士曰:“我受人任寄,义不容降。君等皆有父母,我为忠臣,君等为孝子,各行其志,不亦可乎!”悉遣城内兵出降,只拥壮士数十,闭门独守。俄兵人,围之数重,仙琕令士皆持满,兵不敢近。日暮,仙琕乃投弓于地曰:“诸军但来见取,我义不降。”乃囚送石头,衍释之,使待袁昂至俱人,曰:“今天下见二义士。”及昂至,遂与仙琕并马入朝。
衍以礼见之,谓昂曰:“我所以不遽加兵者,以卿忠义之门也。卿知之乎?”昂顿首谢。又谓仙琕曰:“射钩斩祛,昔人所美,卿勿以杀使断运自嫌。”仙碑谢曰:“小人如失主犬,后主饲之,则复为用矣。”衍笑,皆厚遇之。潘妃有国色,衍欲留之,以问王茂。茂曰:“亡齐者此物,留之何益?”乃赐死于狱。丙戌,衍人镇殿中,文武百僚,莫不俯首听命。初,衍与范云、沈约、任昉以文学受知于竟陵王子良,同在西邸,意好敦密。至是引云为谘议参军,约为骠骑司马,昉为纪室参军,共参谋议。沈约隐知衍有受禅之志,而难于出口,一日,微叩其端,衍不应。他日又叩之,衍曰:“卿以为何如?”对曰:“今与古异,公不可以淳风期物。士大夫攀龙附凤者,皆望有尺寸之功,以垂名竹帛。今儿童牧竖,皆知齐柞将终,明公当乘其运。天文谶记,又复炳然。天心不可违,人情不可失。苟历数攸在,虽欲谦光,亦不可得已。”衍曰:“吾方思之。”
约曰:“公初建牙襄阳,此时应思。今王业已成,何用复思?
若不早定大业,脱有一人立异,即损威德。且人非金石,时事难保,岂可以梁公十郡之封遗之子孙耶?若天子还都,公卿在位,则君臣分定,无复异心,君明于上,臣忠于下,岂复有人同公作贼?”衍心然之。约退,范云入见,衍以约语告之。云曰:“今日时势,诚如约言,愿公勿疑。”衍曰:“智者所见,乃尔暗同耶?明早,卿同体文更来。”云出语约,约曰:“卿必待我。”云许诺。及明,约不待云而先入,衍命草具其事。
约乃出怀中诏书,并禅受仪文等事,衍初无所改。俄而云至,望殿门不得人,徘徊寿光阁外,但云“咄础”。约出,问曰:“何以见处?”约举手向左,云笑曰:“不乖所望。”有倾,衍召云入,极叹休文才智纵横,且曰:“我起兵于今三年矣,功臣诸将,实有其劳,然成吾帝业者,卿与休文二人力也。”
甲寅,诏梁公增封十郡,进爵为王。选擢授职,悉依天朝之制。
于是以沈约为吏部尚书,范云为侍中,今且按下慢讲。却说明帝之子九人,其时诸王存者,唯邵陵王宝收、晋熙王宝嵩、桂阳王宝贞、鄱阳王宝寅。见粱业将成,皆有自危之志。而鄱阳王识虑深沉,尤怀忧惧,私语内侍颜文智曰:“吾闻破巢之下,必无完卵。萧衍即日篡齐,齐之子孙,必遭其害。吾欲投北以求全,未识济否。”文智曰:“殿下留此,必不得免,投北诚为上策。但须急走,乘此防守尚疏,或可脱身。迟则无及矣。”是夜,宝寅遂与文智各易冠服,着乌布襦,腰系千许钱,穿墙而走。时正五更,挨至城门,恰好门开,送出城,放步便行。恐后有追者,途中不敢稍停。将近江侧,宝寅谓文智曰:“此番若得过江,便有生路。但二人同行,易招旁人耳目,不如分路渡江,在北岸相等。”文智曰:“然。”二人遂分路走。
却说宝寅身居王爵,出入非车即马,从未步行路上,今处急难之际,蹑屧徒步,走了一日,足无完肤,不胜苦楚。及至江滨,举目一望,白忙忙都是江水,无船可渡。心已惶急,忽闻后面人喊马嘶,知有追兵到来,益发慌张,只得走入芦苇中藏躲。正在上天无路,人地无门时候,恰见一渔船,泊在岸边钓鱼。忙以手招呼道:“渔翁快快渡我过去,定当重谢。”那渔人把他仔细一看,便道:“谢到不必,但要与我说明,方好渡你。”宝寅道:“吾实逃难者,后有兵马赶来,望速救援。”渔人便把船拢岸,扶宝寅下船,便道:“你要我救,有签帽破衣在此,须扮作渔人模样,同我坐在船上,执竿下钓,便令追者不疑。”宝寅从之,遂亦诈为钓者,随流上下。追者至,见江边并无一人,只有渔舟一只,离岸不远,便叫道:“渔人曾见有少年男子同着一人行过去么?”渔人道:“此间是一条死港,无人行走的。”追者看着宝寅坐在船上,全不疑是宝寅,遂各退去。渔人始问宝寅何往,宝寅以实情告之,渔人道:“原是一位殿下。但天色已昏,且请用些夜膳,待月色上升,送你过去。”俄而饭毕,月出东山,乃放船中流,波至西岸。宝寅忙即谢别,渔人道:“一直走去,便是往北大路了。”说罢,便回桌而去。
宝寅趁着月色,一步步向北而行,走到天明,不见颜文智来,怕一时错过,立在路傍暂歇。远远望见二人飞奔而来,行到近处,一人不认得,一人却是颜文智。文智见了宝寅,便道:“天幸恰好遇着。”宝寅忙问:“此位何人?”文智道:“此乃义友华文荣也,曾充王府卫卒,见朝廷祸乱相寻,避居于此。昨夜臣过江,即投其家。告知殿下将到,故同来迎候。”文荣道:“此间不是说话处,快请到家再商。”宝寅遂到文荣家,文荣延入内室,请宝寅坐定,便道:“殿下投北,大路上怕有盘诘,不便行走。今有小路一条,可以抄出境外。亦只好昼伏夜行,方保无事。”文智曰:“不识路径奈何?”文荣曰:“吾随殿下同去便了。”宝寅感且泣道:“卿肯随我去,恩孰大焉。但此后我三人,总以弟兄相呼,切勿再称殿下。”二人点头应命。文荣进内,亦不向妻子说明,但云有别处公干,今夜即要起身。等至黄昏,三人餐饱夜膳,包裹内各带些干粮,随即起身,向僻路而走。也不管山径崎岖,路途劳顿,真是忙忙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幸得文荣熟识路径,不至错误。行了数日,来到一处,文荣道:“好了,此间已是北魏界上,前面即寿阳城了。”宝寅才得宽心,正行之间,忽有军士数人走过喝道:“你三人从何而来,敢是南方奸细么?”文荣道:“你想是大魏的军士了,好好,快去报与你成主晓得,说有齐邦鄱阳王到此。”原来寿阳乃北朝第一重镇,特遣任城王元澄镇守其地,地界南北,各处皆有兵戍。当日成主杜元伦闻报,一面接三人人营,问明来历;一面飞报任城王。任城即以车马侍卫迎之。时宝寅年十六,一路风霜劳苦,面目黄瘦,形容枯槁,见者皆以为掠至生口。澄见之,待以客礼。问及祸乱本末,宝寅泪流交迸,历诉情由,井井有序。澄深器之,因慰之曰:“子毋自苦,吾当奏知朝廷,为子报仇。”宝寅拜谢,澄给以服御器用,使处客馆。宝寅请丧君斩衰之服,澄使服丧兄齐衰之服,率百僚赴吊。宝寅居处有礼,一同极哀之节,人皆贤之。
其后人见魏主,魏主赐以第宅,留之京中,今且按下不表。
却说梁王闻宝寅逃去,料他孑身独往,亦干不出什么事来,遂置不问。唯汲汲打算为帝,谓张宏策曰:“群臣争劝我受禅,但南康王将到,若何处之?”宏策曰:“王自发雍州,王所乘舟,恒有两龙导引。左右莫不见者,天意可知。百姓缘道奉迎,皆如挟纩,人情可知。南康虽来,何敢居王之上?不如乘其未至而先下禅位之诏,则人心早定矣。”王大悦,乃使沈约迎帝。
约至姑孰,正值和帝驾到,约以禅位意,遍谕侍从,群臣无不应命。于是下诏禅位于梁。诏至建康,假宣德太后令,遣太保王亮奉皇帝玺绶,诣梁宫劝进。丙寅,梁工即皇帝位于南郊,大赦天下,改元天监。追尊皇考为文皇帝,皇妣为献皇后,追赠兄懿为丞相,封长沙王。奉和帝为巴陵王,居于姑孰,优崇之礼,皆仿齐初。封文武功臣张宏策等十五人为公侯,立诸弟皆为王。帝欲以南海郡为巴陵国。徙巴陵王居之,以问范云,云俯首未对。沈约曰:“今古事殊,魏武所云不可慕虚名而受实祸。”帝闻之默然,乃遣亲臣郑伯禽诣姑孰,以生金进王。
王曰:“吾死不须金,醇酒足矣。”乃醉以酒而杀之,时年十五。先是文惠太子与才人共赋七言诗,末句辄云愁和帝,至是,其言方验。时诸王皆死。唯宝义幼有废疾,不能言语,故独得全。使为巴陵王,奉齐祀。
一日,齐南康侯子恪因事入见,帝从容谓曰:“天下公器,非可力取,苟无期运,虽项籍之力,终亦败亡。宋孝武性猜忌,兄弟粗有令名者,皆杀之。朝臣以疑似枉杀者相继,然或疑而不能去,或不疑而卒为患。如卿祖以才略见疑,而无如之何。
湘东以庸愚不疑,而子孙皆死于其手。我是时已生,彼岂知我应有今日?固知有天命者,非人所能害。我初平建康,人皆劝我除去卿辈,我于时依而行之,谁谓不可?正以江左以来,代谢之际,必相屠灭,感伤和气,所以国柞不长。又齐、梁虽云‘革命’,事异前代,我与卿兄弟更复绝服,宗属未远。齐业之初,亦共甘苦,情同一家,岂可遽如行路之人?且建武涂炭卿门,我起义兵,非惟自雪门耻,亦为卿兄弟报仇。我自取天下于明帝,非取之于卿家也。昔曹志魏武帝之孙,为晋忠臣,况卿在今日,犹是宗室。我方坦然相期,卿无怀自外之意,日后当知我心。”子恪涕泣伏地谢。自是子恪兄弟几十六人皆仕于梁,并以才能知名,历官清显,各以寿终。此是后话不表。
却说宝寅在魏,闻梁已篡齐,伏于魏阙之下,请兵伐梁,虽暴风大雨,终不暂移。魏主怜之,乃以宝寅为镇东将军,封齐王,配兵一万,屯东城,令自召募壮勇,以充军力,俟秋冬大举。宝寅明当拜命,其夜恸哭至晨,既受命,以颜文智、华文荣皆为军主。六月,魏任城王澄进表云:萧衍频断东关,欲令漅湖汛溢,以灌淮南诸戍,且灌且掠,淮南之地,将非国有。寿阳去江五百余,众庶惶惶,并惧水害。脱乘民之愿,攻敌之虚,豫勒诸州,纂集士马,首秋大集,应机经略。虽况一不能,江西自可无虞。
魏主从之,乃发冀、定、瀛、湘、并、济六州人马,令仲秋之中,毕会淮南,委澄经略。宝寅一军,亦受澄节度。又遣中山王元英,引师攻义阳。
且说任城既受命,悉发寿阳兵,命将军党法宗、傅竖眼、王神念分路人寇,自以大军继其后。遂拔东关、颍川、大岘三城,余城皆溃,江淮大震。先是南梁太守冯道根戍阜陵,初到任,如敌将至,修城隍,远斥候,众颇笑之。道根曰:“怯防勇战,此之谓也。”城未毕,党法宗等率军二万,奄至城下。
众皆失色,道根命大开门,缓服登城。选精锐三百人,出与魏兵战,破之。魏人见其意思安闲,战又不利,遂引退。梁将姜庆贞探得任城王兵皆南出,寿阳无备,遂从间道,乘虚袭之,据其外郭。士民惶惧,皆无固志,孤城危如累卵。任城太妃孟氏,自勒兵登陴,凭城拒守。时外兵已有登城者,太妃亲自搏战,手斩数人。将士见了,因各挺身致死,外兵稍退。俄而萧宝寅引兵来援,城中出兵合击,自四鼓战至下午,庆贞败走,城得不破。后人有诗赞太妃扞城之功云:
南将乘虚捣寿阳,仓皇无计保金汤。
闺中胆勇真无匹,击鼓凭城却敌强。
却说任城王初闻寿阳被困,欲引兵还救,继知敌兵已退,城池无恙,遂督元英进攻义阳。时城中兵不满五千人,食才支半岁,魏军攻之,昼夜不息。守将蔡道恭随方抗御,皆应手摧却,相持百余日,前后斩获,不可胜计。魏军惮之,将退。会道恭疾笃,乃呼其从弟蔡灵恩及诸将谓曰:“吾受国厚恩,不能攘灭寇贼,今所苦转笃,疾必不起。汝等当以死固节,无令吾没有遗恨。”众皆流涕受命。既卒,魏人闻之,攻益急。马仙漅率步骑三万救义阳,转战而前,兵势甚锐。元英结营于士雅山,分命诸将伏于四处,示之以弱。仙漅乘胜,直抵长围,击魏军。英伪败以诱之,至平地,伏四起,纵兵奋击。老将傅雍,擐甲执塑,单骑先。偏将茶山虎佐之,突阵横过,梁兵射雍,洞其左股,雍拔箭复入,仙漅大败,一子战死,遂退走。
英呼雍曰:“公伤矣,且还营。”雍曰:“昔汉祖扪足,不欲人知,今下官虽微,亦国家一将,奈何使贼有伤将之名。”遂与诸军追之,尽夜而返。时年七十余矣,军中咸服其勇。仙漅既退,整顿军马,复率万余人,进救义阳,尽锐决战。一日三交,皆大败而返。城中见之胆落,灵恩势穷,以城降魏。三关成将闻之,皆弃城走。魏乃置郢州于义阳,以司马悦为刺史。
败信到京,举朝大骇。帝谓左右曰:“魏兵敢于南犯者,欺吾大业新建,未遑外务耳。今须大集兵力,直捣寿阳以挫之。不然,患未已也。”乃命临川王宏都督北伐诸军事,昌义之为前锋,诸将皆从军调遣。时宏以帝弟将兵,步骑十万,器械精利,甲仗鲜明,军容之盛,人以为百年所未有。魏人闻之,不敢轻进。先是韦睿镇豫州,引兵攻魏小岘,城未拔,亲行围间。魏出数百人,陈于门外,睿欲击之,请将皆曰:“向者轻来,未有战具,且还授甲,乃可进耳。”韦睿曰:“不然,城中有二千余人,足以拒守。今无故出兵门外,必其骁勇者也。苟能挫之,其城自拔。”众犹迟疑,睿指其节曰:“朝廷授此,非以为饰,军法不可犯也!”遂进击之,士皆殊死战,魏兵败走,遂拔其城。既而魏将杨灵胤率众五万奄至。众惧不敌,请启他处益兵,睿笑曰:“贼至城下,方求益兵,将何所及?且吾求益兵,彼亦益兵,兵贵用奇,岂在众也。”遂击灵胤,破之。
睿体素赢,未尝跨马,每战常乘板舆,督厉将土,勇气无敌。
昼接宾旅,夜半起算军书,张灯达曙,抚循其众,常如不及,故土皆乐为之死。及至东临,有诏班师,诸将恐兵退之后,魏人必来追蹑。睿悉遣辎重居前,身乘小舆殿后。魏人惮睿威名,望之不敢逼,全军而还。
却说临川王宏军次洛口,前军昌义之已拔梁城,诸将请乘胜深入,宏性懦怯,不许。又闻魏将邢峦引兵度淮,与元英合攻梁城。传者争言魏师之盛,大惧欲退。于是会集诸将,商议进止。但未识请将若何议法。且俟下回再讲。东昏待臣下,无情无礼,可谓极矣。而袁昂、马仙琕二人,死守勿贰,真所难得,宜雍州之敬而礼之也。雍州禅位,时势使然。宝寅知必不免,微行投魏,亦可谓先机之智。而况举动有礼,不忘请兵复仇,更所难得。虽成败由天,而纲常大节,犹赖以不坠。若冯道根之进止有节,任城太妃之登城捍御,韦睿之用兵变化,皆一时杰出之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