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君虽然睡去,那神明却与白昼无异。见两个垂鬟女子,年可十五六许,皆有天然姿态,双膝前跑道:“请帝师命驾。”
月君方欲问所从来,忽听得门外传禀,说司城隍谢宴。二女鬟就口宣道:“帝师有旨,不劳卿谢。知道了,请回罢。”月君信口道:“可谓使乎使。”因想銮驾一行,恐有神灵迎送,遂悄然半云雾,女鬟前导,正是向西的路。月君便问:“此去是平阳府,汝二人可是我父母差来的么?”二鬟指道:“前有高山,到彼便知。”说话间,早见翠微之际,双阙凌穿梭,是白玉琢成的华表,雕镂着素凤,盘旋欲舞,如活的一般。月君看阙上的榜,是“广寒新阙”四字,心中甚是怀疑。回顾二女鬟,已不见了。信步行去,又见万仞崇台,在空明窅霭之中。乃飞身而上。有横额在檐,曰:“一气瑶台”。凭阑四眺,依稀银河滉漾,桂殿玲珑,大为奇诧。忽而清风徐来,天香一片,沁人肌骨。三足灵蟾,跳跃于前,玉兔举杵,回翔于左右。月君不觉失声曰:“异哉此我广寒府耶?我今复归于月殿耶?”又想:“我初然是梦岂其已经尸解耶?抑并肉身而羽化耶?”又一想:“我道行未足劫数未完,焉得遽返瑶台耶?适才二女,岂上所使召我者耶?何以双无玉旨,其仍然是梦耶?不然,何以羽衣霓裳之素女,又绝不见一人也?”
正在踌蹰,遥闻得玉遭到呆呼,香风缥缈,似有素女十余,隐隐然在非烟非雾中,联袂而来。月君道:“是耶,姗姗者我旧侍女耶?可异素英、寒簧,竟不得与我同归于此。”翘首之间,早已齐齐整整,列跪在台前,曰:“有失迎銮,幸帝师原宥。”月君俯而视之,并非素女。内有几位后妃服饰,余亦神女妆束,疾忙答礼,相扶而起。却有岳夫人、碧霞元君、汀皇、宓妃、瑶姬五位是旧识,彼此皆嫣然一笑。元君先启道:“今日嵩妃敬邀銮驾,妾等幸叨侍教。”嵩夫人随向前再拜道:“初命神吏沿途迎接,缘因帝师微行,不敢惊动。二鬟回报时,某等即趋向阙下祗候,竟不知帝师已在台端,所以错误。皆某等疏忽之罪。”月君答拜道:“昔承珍贶,至今佩服,尚恨弗能报琼,何当双承宠召,无任惭愧。”嵩夫人又应道:“当日帝师驾过芒陬,猥以嫁女,弗敢亵渎。今特因元君、湘皇与诸夫人辈共迓鸾旗,冀逭前愆。”
月君谦逊了几句,问道:“但不知嵩山之顶,何以有广寒宫阙耶?”众神女齐声答道:“并无此事。”月君随又仰看颜额时,乃是“坤灵台”三字,所谓银河桂殿,清蟾玉兔,绝无踪影。大笑曰:“异哉,我心思在彼而梦寐在此,此何故耶?”
遂备言适才所见。嵩夫人等皆应道:“小童等何处不寻帝师,就是此台,也来过两遍,直至三遍,方见帝师立于此。”那二女鬟就向前禀道:“到阙下时,我二人已不见帝师,只道是在峰头游玩,差不多遍嵩山赌到了。”嵩夫人道:“此这师豫返月宫之坐一光,某等亦应豫祝。”月君道:“此我心自迷耳,幸勿见笑。”方爱位叩问,嵩夫人为一一代言。首指一位冠冲天冠,履朝天履,丰面重颐,河目海口者,曰:“后土夫人。”次指一位金凤冠,赤凤履,衣九彩霓衣,面如玉琢,神如水湛,有倾国姿容者,曰:“上元夫人。”又指一位云鬓毵毵,肌香拂拂,衣袂轻扬,丰姿绰约者,曰:“司风少女。”又一位玉骨棱棱,风神皎皎,衣素洊,佩明珠者,曰:“司霜青女。”又有一位发绾三丫,眉分五彩,目炯重瞳,遍身衣张红者,曰:“司雷阿香。”又一位宫妆锦帔,红罗缠项,姿容藻丽,精神惨澹者,曰:“虞妃。”又指立在后面二位,曰:“一衡妃之女真真,一小女端端。”并泰妃、衡妃、湘皇、虑妃、瑶姬与嵩夫人,共一十有五位。
碧霞无君道:“帝师既在刊灵台,何不移洒肴于此更为幽爽。”众神妃皆以为妙。嵩夫人遂令二女鬟率领诸侍婢,顷刻携来,设独坐南向以待月君。月君道:“诸神妃其外我耶?”
南岳夫人道:“帝师在上界为太阴天子,在人世为中原女主,礼当南面。月君断乎不肯。元君道:“请以后土夫人北面相陪何如?”宓妃、瑶姬等齐声道:“这个辞不得了。”月君只得就坐。后土夫人又让了回,方才坐下。昭们是泰妃第一,穆位衡妃为首,余皆以次坐定。酒过三巡,月君见姬笑道:“此是帝师佳制,无人赞而自赞也。”月君再视之,乃是蓬莱阁宴会时制造一般,不觉失笑曰:“为法自蔽,一至此哉!”众神妃皆笑。
月君又曰:“前此亦偶然尔,何足为法?”瑶姬曰:“昔东坡之制品味,亦偶然尔,后数百年尚奉之以为法,必举东坡而名之。何况帝师所造,比东坡更胜一筹,今即借以奉享,若云不佳,真乃为法自敝哉!”
月君与诸神妃等皆大笑。嵩夫人道:“妾闻得蓬莱阁上,众仙真以诗为令,亦可效尤否?”瑶姬道:“当晶做诗,今日做诗余,要不同些才妙。”月君道:“帝女可谓善化成法者。”碧霞元君道:“以词为令固妙,但帝师驾幸嵩岳,而返游于月宫,是心怀故阙也。我等须要拟定词名,如《长相思》、《如梦令》、《月儿媚》诸调方许用,如用别调,与题意不合者须罚。”上元夫人道:“若有不能作词者,或许仍以诗代,但要合得题意,也使得否?湘皇道:“若要诗代,必须作月宫词七律一章,庶与本题相合。”后土夫人道:“以词题而作诗,尤为韵事,不须再议,请帝师首介。”月君辞道:“此令原不分主客,须要争先缴卷为胜。”瑶姬道:“骊山姥之诗题,诸仙真皆不肯做。帝师当日是主,尚然首倡。今日之题,专为帝师梦光,若帝师不做,其谁敢先说梦话,竟当作真梦呢。”诸神妃皆笑。元君道:“帝师非梦似梦,似梦非梦,此中诗思,非想非非想。巷候大作开我心灵,庶几不落在梦想。”诸神妃夫人又笑,月君亦笑道:“人生一小梦,天地一大梦。我已落在梦中之梦,纵使却小梦,终不能超出大梦,穷竟是个梦想。”语未毕,衡夫人笑说:“帝师未做诗,先说法呢。”于是月君弗辞,信笔挥《长相思》一阙,云:
宴神仙,醉神仙,醉踏嵩山空翠天,冰蟾千古圆。
忆蝉娟,梦婵娟,梦到瑶台若个边,霓裳浩劫鲜。
众神妃看罢皆赞道:“珠玉有前,我辈燕石鱼目,敢相混耶?”瑶姬道:“不混些燕石鱼目,安见得隋侯之珠,楚宫之玉之美?请看第一个先混来。”遂题《如梦令》云:
今夕霞消锦绮,秋水一丰如洗。河汉涉无梁,罗袜双双飞起。飞起,飞起,人致电瑶台深外。
青女续题云:
嵩岳诸峰插汉,翠拂银河无浪。迢递隔瑶台,浩劫何人独上。独上,独上,只有帝师恰当。
阿香亦续题云:
一片月华如水,冷浸神仙未醉。试问广寒宫,素女含情掩袂。掩袂,掩袂,只盼鸾舆返旆。
少女双续题云:
万里碧空影倒,片月为舟鼓桌。欸乃向何方,水殿蟾宫近了。近了,近了,人在梦中一笑。
瑶姬道:“词极佳而结句有讽意,应罚大觯”月君道:“讽者,风也,合于六义。且属名句,又可警世,我梦中人当罚一爵耳。”小女道:“神仙之梦,即为真境,若忌梦字,请问帝女何以榷如梦令》耶?”瑶姬道:“这没得说,我亦应罚。”于是二人各饮一卮。后土夫人道:“我于诗词,不过暇时涉猎,未臻佳境,请作小令罢。”题云:
眠,蟾光导我素鸾前。声哕哕,笑出蕊珠边。
湘皇道:“此不谓佳,谁其佳者?”即续吟云:
鬐,绛河映我碧烟鬟。凌波步,踏碎玉钩弯。
元君道:“我亦效颦小令。”题云:
猜,香风扶我上瑶台。霓裳奏,缥裳奏,缥缈渡河来。
虑妃道:“帝师原调人无各者,待我续貂,以博一笑。”题云:
长相思,短相思,长短相思一首词,中宵梦不迷。
深非云,浅非云,深浅非云月殿文,玲珑坐玉君。
朋君赞道:“如此蕴藉,不减太白、飞卿,若康、柳诸君,皆可一概抹倒,何况拙作。”众神妃亦赞道:“彼此不用固谦,正是以貂续貂耳。”阿香戏道:“貂亦有成色。我看前半截,凡人亦可能用,咻好算个狐尾。”众皆大笑。虞妃立起向帝师道:“妾当日以歌舞事项王,从示牛弄笔墨,有吟诗作赋。请帝师恩罚。”月君道:“固尔,尔不敢敬,请坐罢。”青女道:“我不信。楚五作歌,夫人闻之而自殉,岂不知诗者耶?虞夫人不能答,面有惨色。衡夫人道:“知与行,原不差别,如妾亦久荒书籍,文思不属,亦愿罚。”嵩夫人道:“我亦同然,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我三人皆照此受罚何如?”月君道:“二位夫人不但酌酒,且要令嫒代作。”嵩夫人道:“彼自治且不能,奚暇为人代?令他遵帝师命各吟一词罢。”那端端、真真,心中早已做成,不好僭越,所以妨着。一闻此命,倒故意作想一番,同时皆就。题云:
忆霓裳,舞霓裳,舞到霓裳更香,风生月殿凉。
看清蟾,开清蟾,开过清蟾闲复闲,人隔水晶帘。
端端题云:
涌鑫波,滉银河,彩霞冉冉众星罗,人间无桌过。
金粟香,玉粒浆,月殿深深水榭长,有个鸾翔。
月君赞赏道:“两词如兼金,一可当二也。”
时只有上元夫人未作。瑶姬注视而笑道:“昔人有鬼中董狐,夫人乃神中老杜,故为俄延,看我辈献丑,一定是惊天坳地的七律了。若猜不着,我饮十杯。猜着了,你饮十杯。”上元夫人道:“猜是猜着了,但无饮十杯之理。”虑妃道:“若诗好,只饮三杯够了。”上元夫人题于笺上云:
瑶台无影落秋河,晶晶空明澹欲波。片月如舟邀素女,非烟为驭降灵娥。
翘翘霜免衔杯舞,跃跃冰蟾按节歌。一笑醉来颜似玉,天香影里共婆娑。
右题《月官词》
月君看了,称奖不已,道:“夫人之作,真是压卷。白太傅云,共探骊龙而独得领下之珠。此诗之谓与?”瑶姬道:“我等皆被他压住,岂肯甘心,一人罚一杯,十杯是准的。”元君道:“我说个情,五作一杯罢。”于是上元夫人饮了五大觯嵩夫人即命撤席散坐,令呈家乐上来。月君看时,是十二个殊色神女,四名著舞衣,八名执乐器,先舞《大垂手》、《小垂手》,回风流雪,均非凡世所有。次奏《大云璈》、《小云璈》,抑扬流岩,较天上更胜。落后奏《霓裳九叠》,真响遏行云,声凝灵籁,潜鱼纵于壑,宿鹤羞于汉,有情无情,一时感动。
月君道:“唐三郎枉作风流天子,曷曾听此妙音耶?”顾见押班一姝,态流神动,灵慧超伦,因询其姓字。嵩夫人答曰:“蒋子文之女弟,所谓青溪小姑是也。”月君曰:“名不虚传。”小姑叩首请诗,因戏赠一绝云:
青溪春水带春流,有女含情不可求。
一曲珍珠十万斛,阿姨休掷锦缠头。
嵩、泰二夫人齐声道:“帝师此诗,真可当致命伤珠十万斛矣。”小姑大喜,叩谢而去。
诸神婢摆上换桌,都是新鲜的果品,九州八荒之物,无或不具。佳者如闽南鲜荔枝,萧山杨梅,蒲东朱柿,松江银桃,辽东梨,西洋瓜,大宛蒲萄,西竺娑罗子、鬗花果,月支戎王子、无花果之类。贮果的盘子,各色各样,都是官、哥、汝、定、柴窑,或圆或方,或菱叶、菊花、莲瓣之象,亦种种不同。
月君赏鉴一番,略用了些果品,微视诸神妃夫人,皆有酒意互相笑谑,不免觥筹交错。独有虞我坐,若有思者。因问虞妃:“夫人今在楚宫耶?”忙立起应道:“在乌江庙。”时元君戏谓上元夫人道:“席上设的是玄酒,夫人为的是酒上一个玄字,所以谓之上元。上元者,酒上元耳。”嵩夫人笑着接口道:“今日虞夫人要志心皈命礼,且俟我等酌的玄酒,玄之又玄了,然后来代恳。”月君道:“请问楚王安在?”衡夫人代应曰:“已在阳界受用哩。”月君道:“然则夫人何以不同行?”虞妃又立起应道:“妾感项王之情,魂魄相依者,一千五百年于兹矣。当日帝业已成,曾不一听妾言以至于败。今者轮回,原奉敕旨同行,妾宁可沉沦,不去造孽,遂得蒙上帝鉴妾苦衷,命为巡察乌江夫人。妾再四思之,虽历劫之久,义不可背项王而这,则终何了局。冀得衣帝师座下,拔我迷途,臻于觉路。”瑶姬遽接口道:“幸勿以妾之阴质而拒之门外。”月君道:“善哉。”虞妃已趋跪于前,月君为说偈曰:“
贞从志立,烈由气决,圣贤所重,禅玄之孽。咦,斩尔情根,破尔爱动。我将与尔翱玄圃,而逍遥乎蕊珠之阙。”
虞妃再拜谢道:“妾心已解脱矣,求示弟子修持之道。”月君道:“从来阴质,唯用水火炼度,无益也。我授尔吸日精,炼月华之法,便可超冥入圣。尔不时到我宫中,当次第指示。请起就位。”月君乃问楚王轮回,福运如何。衡夫人又代答道:“现叨帝师樾荫,曷敢不说?郧阳国之刘通,即项籍也。今之部属,皆昔之将佐。昔之嫔御,即今之后妃。上这以夫人不行为正,故物加封敕耳。”月君道:“噫,有是哉!败于刘矣,而乃托姓于刘。灭于汉矣,而乃建国曰汉。败且灭矣,而乃以德胜为年号。好胜之心犹未已也。其如福泽日减何?”言毕,即起身辞别。诸神妃皆送至阙下,嵩夫人已令仪仗车驾伺候。月君道:“不可。人间爵位,无异蜉蝣,安得以此夸耀于神明哉?”又看阙上横额时,是“碧嵩阙”三字,月君笑道:“适才是广寒新阙,其梦中之梦耶?”遂御风而去。
顷刻已到,见二剑仙、范飞娘皆在左右侍立。才开法眼,聂隐娘早递上一选择。月君览其语云:
真孝廉,为神主,举眼看,无儿女。老婢作螟蛉,愿得震昏侍。这师帝师,父母闪生汝。只恐瑶台月,照不见重阴底。
帝师惊道:“他不等我一等?”答道:“他原半夜就要去的,因待帝师不来,刚刚去得半刻。”月君即往看时,老梅婢端然趺坐,面色如生,没含微笑。因执其手,抚其胸曰:“妆得与我父母相依,是代我之职,寸心可以稍安。噫天壤间焉得有此义女乎?”因呼为梅姊而大恸。只见双眼微开,向着月君曰:“我在半路闻得帝师哭声,所以回来一见。我意这个济南金殿,不坐他也罢。”月君正话,老梅说:“老主母等得久了,我去矣。”
仍瞑目而逝。月君顾聂隐娘道:“此子终身不辽,一心好道,端坐而化,岂可用凡间之礼来葬他?汝可传命铁开府,令作楠林香龛,扶他安坐在内,载至太白山太上帝师坟堂之右,筑土安轩。立碑曰:‘唐门贞女梅仙子之灵龛。’即烦仙师董成其事。”又谓公孙大娘道:“汝可传命军师,仍带瞿雕儿等,且回南阳。其余诸臣,应回阙者回阙,治事者治事。我今先去与鲍、曼两师有话,烦剑仙率领女真等,从后加阙下可也。”说毕,化道金光竟自去了。
时鲍、曼二师正与素英、寒簧、胡贞姑、连珠娘等,讲论玄奥,忽见帝师在前,亟起相迎。鲍师曰:“月君此来,大有奇异。”月君就把老梅遗笺与二师,并述其已去回来之语。鲍师曰:“他质地如此,当晶我只许他成个魉同,而今结局得好,也就罢了。”月君道:“他真结局得好,我的结局,倒未必好哩。”
曼师道:“这是怎说?”月君道:“人若是丈夫身,就有五伦缚住。若是女子,在室只有得父子,出字只有得夫妇。至于君臣,是绝不相关的。在我只有父母之恩。未能报得。而今死不能一面,五伦皆干净了。还不自己去问本来面目,终目,终目鹿鹿的坐金殿,朝群臣,为他人忙,着甚来由。到那结局之时,悔已迟了。我今定个主意,要与二师遨游海岛,撇却尘氛,庶几有上朝玉京的日子。”鲍师吃惊道:“认错了。这些话儿,若是别人说得出,就是司道。若是你说,却是误道。是错误之‘误’字了。要知道汝应掌此动数,上帝特命降生,比不得有过同的。这些事,就是汝本来的大事,完局得正大光明,便叫做功完行满。独不记及临下界时,上帝谆谆的谕旨乎?即玄女鬼母,亦各有法语相赠,并未曾教汝去潜心苦修,做这凡人一般的工夫。”曼尼呵呵笑道:“也还有说。大士授妆天书,却不是教汝遨游海岛去用的。你今要同着我二人走,不能彀。鲍师要返西池,你却到不到西池。老尼是要回南海的,月君却到不得南海。又归不得瑶台,又回不转蒲台,又不能住在卸石寨的九仙台。难道会了御风乘雾,只在云霄内来去不成?还是站在半空中过日子呢?”鲍师大笑,月君亦笑道:“微二师之教,几乎误了。”鲍师道:“汝这悄然一走,文武臣僚莫不疑骇,快些安顿去。”
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