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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文艺》月刊创刊号编辑日记

《无名文艺》月刊创刊号编辑日记

三月十日

编辑室昨天才搬进这所新房子里来,一切都急需整理。

旬刊决计暂时停刊了,第三期的稿件已由印刷所取回,大部分将移至月刊里去发表。计有社友刘锡公君的《巷战》、幸桂荣君的《狗》。

我觉得这两篇中,只有锡公君的《巷战》须得介绍一下。因为作者仅仅是一位年轻的高小毕业生,现在失学了,然而他总是不断的努力着。《巷战》是他的处女作,虽然不算优秀,混在一般的作品里看来,总还可以过得去吧!

下午决计将陈稿整理一下,然后分别处置。并且很郑重的选出了两个翻译短篇来:就是一之的《巴加》,真君的《赌》。

依斯特拉谛的作品,在中国是很少有翻译的,除了一之所译的一些以外。作者是巴尔干人,所以很多人称他为巴尔干的高尔基。

《赌》是柴霍甫的名著,这是用不着介绍的。

十四日

编入锦心君的小品文《审问》。

十五日

将社友稿件整理清楚后,分出一大部来交宗廉为旬刊复活张本。

十九日

将长篇创作《离叛》整理了,准备另出单行本,编入丛书。

二十日

发催稿信件十八封。

二十二日

编入君的小评《关于回忆》。

二十三日

读完黑婴的长篇创作《赤道上》,我觉得这是一篇很有意思的作品,作者是部份的抓住了时代的核心。内容完全是叙述“赤道上“的故事,决计从第二期起先行陆续在本刊发表,然后再出单行本。编入丛书。

二十四日

发第二批催稿信。并请社友们多寄几篇戏曲来。

二十五日

岛西将《拉圾》寄来,囫囵地把它读完了,描写的细致沉痛,词句的隽永诙谐,真使我为它感动不少。作者在这里大声的喊出了中国下级军官和兵士们的苦痛,这是一篇如何生动的作品啊。

二十六日

收到雪湄的《雁》。下午慢慢地把它读完。全篇是江阴描写“艒艒船”一个破落户的生活,正如南来北返的季鸟一般。我只觉得他词句的美丽,描写的纤微,确能有令人神往之慨!

二十七日

宗廉交来小品《闯进人寰去》,生气勃勃地。编入小品栏内。

四月五日

白兮君来社,适因事外出,和企霞谈了很久,留下童话《雪人》。回社来将它细读了一遍。我和企霞都觉得这篇作品的意义是伟大极了,在过去中国文坛上还没有看见过这样好意义的童话。虽然技巧并不十分新奇,然而,在描写方面也另有他的独到处。

八日

同企霞至真茹访黑婴,当将短篇作《没有爸爸》拿给我们。全篇的技巧新颖,写来尽是些南国风味。

九日

下个决心,今夭把全部诗稿编好,选出后主的《我记着你》,琴心的《卖唱的》,绿意的《夜的素描》,和问津的《电影》,总共四篇。问津的技巧完全是一种新的尝试,我们总觉得他很有意思。此外琴心的《卖唱的》,也是技巧很新奇的。后主的句子美丽。把它一口气编完之后,又重复的读了一遍。我们想:在这样沉默的中国诗坛里,能给新诗歌开拓一条出路,那真是应该的啊!下期起,还是多登一两首有意义的诗吧!

十六日

为了生活,七天没有跨进编辑室的门,一切皆由企霞在那唱独脚戏。今天跑来,企霞已经把许多稿子编好了,并且还对我大发脾气地说:

“你这懒鬼!今天怎么你也会想到要到这里来了。许多社友都在写信来愤骂我们,说筹备了一个多月还没有出版,稿子也不退还,还有上门上户来索稿子的。你写意!你风凉!你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是,是!对不住得很!为了生活,请你!请你……”我对他装了一个鬼脸,陪了一个小心,他便吩咐我做事。

过细想起来,真也有些太对不住亲爱的社友们了。稿子从来没有在三天之内退还社友过,月刊又延了这许久的期,怎么不教人家发脾气呢?然而我想在这儿向社友们陪个罪,连带的伸一伸冤:

事实上,编辑也确有很多困难。没有退还的稿子,我们的确在准备登,而不是已经塞了字纸篓。不过一时实在来不及。旬刊已停版了,登了这篇不能登那篇,登了那篇又不能登这篇,以致搁在抽屉里很久没有给社友回音。至于月刊延期出版的罪过,那可不能完全压在编者头上。这是整个社务的问题,我不想在这里多说。

千差万差是我一个人差,请亲爱的社友们不要再骂别个人吧,要骂骂我好了!

计企霞编好的有:陶涛的《积谷防饥》,尔昭的《何处是通路》,他自己的《她是一个弱女子》和绍渊的“香宝姑娘”等篇。

三十日

稿子差不多编好半个月了,为了社务——接洽印刷所,找发行处,找新社址,筹钱等等——和企霞整天的跑着,没有一丝毫的闲暇。今天编辑室全部搬到了新址里来办公,心算是要安定许多了。

企霞的《阿高》编进。他的作风是转变了,在这儿,他已经开始从颓废的情绪里伸出了头来。好坏我现在不想多说,我只希望他从此天天长进,一直到伟大的成功。

五月二日

《丰收》今天脱稿了。自己看了一遍,惭愧得红了脸。企霞说:“还行得通”,我就马马虎虎的将它编进去。

云普叔是我自己的亲表叔,当家乡那里来一个年老的公公告诉我关于他们的状况时,我为他流了一个夜晚的眼泪。自己做了流浪人,家乡的消息茫然了许久,不料竟有这样大的变动。

立秋已经被团防局抓去枪毙了,是在去年九月初三日的早晨。

为了纪念这可怜的老表叔,和年轻英勇的表弟,这篇东西终于被我流着眼泪的写了出来。我诚挚地在这里希望读者诸君,能给我些严厉指摘的评语,好让我能多有些长进。

三日

编辑到今日止,仍旧没有看见有戏曲稿子来,大家都说这个东西难写。因此,我便连想到中国写戏曲人才的缺乏。下期起,我一定要设法找到一两篇来。志唐有一篇诗剧,我想下期是可以编进的。

我们为想图些进步起见,特别的欢迎读者对于本刊的批评文字,第二期起即另辟一《自我批评栏》。本刊的缺点甚多,还希望读者诸君源源的不吝指教。

四日

今天是“五四”纪念节,全部稿子也在今天去付排,随即要接编第二期的稿件了。

天才亮,若萍匆匆地跑来问我:“稿子编完了吗?”我在床上告诉他已经编完了。他对我笑道:

“好了,你们的稿子编完了,中国也差不多快要被人瓜分完了。起来,我们到东京、伦敦去开红绿电灯去!”

我苦笑的点了一点头。

在这里,我还要附带的报告一个社务上的消息:就是社友录已开始编纂,不日即可印出书来。社友们以后就可以直接通讯了,感情当更容易联络些吧。

紧要申明

为了篇幅,企霞的《阿高》,尔昭的《何处是通路》,绍渊的《香宝姑娘》又被由印刷所抽回了,只好留到第二期再登。

紫附志。七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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