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躺在床上她冷静地问道:“你有什么权利那样地命令我呢?”
“呔?特务机关调查科科长的山本忠贞少佐要搜查一个嫌疑犯也不行么?”
“很英俊的人为什么对于一个女子施行着那样粗鲁的仪态呢?”
“你那么漂亮的夫人不是也在做着不法的事么?”山本忠贞邪气地笑了起来。
“不法的事么?请你搜吧,随身行李都在这里。”把钥匙扔给了他,又丽丽拉拉地唱起《银座行进曲》来了。
“好本事!比我还镇静。可是你可知道山本忠贞少佐的眼是被称为显微镜的么?”一面咕哝着,一面打开了一只小提箧把一些零碎用品全倒了出来。他用把玩的态度检视着那些手套,丝袜,亵裤,睡衣,用责骂的口气调笑着道:“那样的睡衣!从浴盆里跳出来,穿着那样丝织的锈花睡衣,不怕一身的性感被水蒸气挥发到外面来么?这样珍贵的手套!连一双可爱的手也悭吝到要遮蔽起来呵。呔!如果不是想怕腿部的肉来诱惑特务机关长山本忠贞少校,总不需要穿那样透明的袜吧。”挤着眼瞧了她的腿:“脚上的还是桃色的袜呢!你看不是连柔软的汗毛也看得很清楚么?可是山本忠贞少校并不是意志薄弱的家伙呵。”把亵裤到手里时,他已经不是在检查违禁品,却是在欣赏尖端流行物的猎奇趣味了。“也有那样瘦削的腰肢的么?把那样绯色的短裤穿了起来,就是印度的禁欲者也没有法子保持独身了吧!可是那只胸褡却不免大得和亵裤太不得称了吧,一个瘦削的腰肢也能承托这样丰满的胸部么?”
整个提箧全察看过了以后,索性把床下的那只大铁箱也打了开来,铁箱里边除了一双银缎鞋,一双水红的高跟鞋,全是些衣服,正在说着“衣服也留着余香呢”那样的话时,她却跳起来道:“还骚扰得不够吗?”
山本忠贞刚在搜寻不出什么违禁品,觉得没法下台忽然看见铺在床上的毡,便抢前一步,扯开那张毡,一大包烟土在毡下赫然显现了出来:
“呔!那是什么东西!”
婉娈的,求情的笑马上在她俏丽的脸上浮现了出来,拖住他的手,显着那样柔弱迷人的样子:“是第一次,人家托我带的。总可以商量吧?我知道你是不会为难一个女人的。”
“可以商量,我和你有什么事不能商量呢?”一只手抬着她的下巴,细细地看了一会道:“真漂亮!可惜做了偷运烟土的私贩。”
她可怜得像一只绵羊:“不是私贩呀,山本忠贞少佐。”
“你还是想跟了路警去呢?还是希望做三天山本夫人?”
她做了个媚眼道:“你还叫我选择么?”
山本锁上了门,哈哈地大笑着,把手伸到她怀里去道:“让我来测量一下你的胸褡的尺寸吧。”
她低低地笑着道:“这一带很多匪贼劫车的事件,而且,你看车动摇得多利害,又没有浴室,——到长春常磨馆去住三天不是很有趣吗?”
第二天,山本少佐和他的新夫人从宪兵和警察的双重搜查网里堂皇地跑了出来,在常磨馆最上好的房间里,亲密地站在窗畔眺望着街景了。
“这里不是有着马赛克磁砖铺的浴室吗?”
山本拉拢了丝绒的窗帏,拎着水红的睡舄和绣花睡衣,把他的新夫人抱到浴室里边,在浴缸里放满了淫逸的热水,“一定要等灯亮了才行么?”那么地说着,捉住了她,给她卸衫,她缩在他怀里嘻嘻地笑着时,外面的电话响了起来。
“讨厌!是谁打电话来呢?”跑出去,拿起了电话。
“山本么?”电话筒里嗡嗡地讲着的正是宪兵司令冈崎义一。
“冈崎么?本来预备一到就来拜访你的,想不到你已经先打电话来了。”
“你昨天不是猎获了一个新夫人么?”
“你怎么已经知道了。”
“你跟她一同在长春下车,我是不能不知道的。”
“好家伙!”
“可是朝鲜人,讲话带一点汉城口音的,身材很苗条,鼻子旁边有一颗美人痣,笑起来很迷人,走路时带一点媚态,腰肢非常细的?”
“你认识她不成?”山本惊异起来了。
“现在还在你房里吗!”
“你想来看看她么?”
“你现在马上拿手枪指住她,别让她走一步。”
“拿手枪指住她?”
“你还不知道她就是有名的女间谍Madam X么?”
电话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