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予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
此诗乃宋朝程明道老年自誓的。你说人到老年,志气衰耄,昏昏愤愤,那里还肯把什么道义学问去琢磨。身心或时萌动一个念头,那精神应付不来,也只索罢休了。毕竟要像这样活活泼泼、鸢飞鱼跃的心趣,那里能够。故此程明道:“虽是自警,亦可警世。”当年曹孟德还有几句诗,道是: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这又是曹瞒老年自叹的。你说老年的人,力量不加,时光有限,只得把勋名事业都置之度外了。就是富贵逼人,晚景荣华,争奈心力已疲,把什么去受享他,毕竟要像这样烈烈轰轰、斩钉截铁的景象,那里能够?看来曹孟德虽是自叹,亦以叹世。所以苏东坡曾有诗云:
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应羞上老人头。
这诗是教老年人自当恬退的意思。邵康节又有两句诗道得好:花见白头人莫笑,白头人见好花多。这诗又是说老年人不可轻薄的。若能像得道学先生的这一种心趣,又要像得奸雄坚忍的这一种景象,两下合将拢来,便是真正圣贤豪杰,任他迟到多少年纪,他也是至老不衰的。如若世人不信,难道不晓得那商末周初的太公么?
商家遗氓,周氏贤臣。海上逸叟,齐国英君。
行年九九,老干逢春。百有二十,桓圭在身。德久称笃,人老愈新。
却说太公姓姜名尚,字子牙,东海上人。先世尝为四岳封国于吕,后来子孙遂从其封,及故亦姓吕。幼时聪明伶俐,百能百会,及至长大,愈加胸藏道德,怀蕴韬钤。只因时运不齐,故此作事都颠倒了。好好一个丰盛家私,不知怎的弄得七零八落。好好一个齐整人材,不知怎的学得东倒西歪。数年之间,却也穷到极干净的田地。就有几个亲戚朋友,也都挪借到了,也都挨光到了,还有什么好伸缩处。那时,子牙将次有三十岁了,想一想道:“我终日在此恹缠,怎得个出头的日子,到不如撞到他州外府去,或者寻得一个机会,安置这个身子也好。”其时动了这个念头,那里还肯担搁得住,看他这样光景算来还有什么家伙什物掉不下的,还有什么随身行李要收拾的,无过吃的在肚里,穿的在身上,单单走着一个身子便了。出得门来,又想一想道:“漫天遍地,往那个所在去好?想来海上与齐最近,又是都会地面繁华殷富,还是这个去处或可容身。”正是:
不因家业凋零尽,怎肯飘萍到外方。
夜住晓行,不只一日,却早已到齐城了。子牙身边又无货物,又无囊箧,他也不去投客店宿歇。那些客店也不肯留他,一连在市井上闲走了数日。事有凑巧,城中有一富翁,止生一子一女,适因其子新丧,那富翁年老无人帮他支持门户,意欲招个赘婿同家过活。不论家道,只要做人能干。有几个门当户对,曾有议亲,老翁又嫌他自像自意,不服教训,急迫中那里就去寻得称心的出来。那老翁心事不宁,日日在门首闲坐,看见子牙走来走去,全然不像有事的人物,却也生得一表不俗,但不知他肚里才调如何。正踌躇间,子牙恰好又在那里经过,这个也是他的天缘辐辏。老翁就叫住子牙问道:“客官,你为何不时在此行走,有甚贵干?”子牙答道:“我东海上人,因为探亲到此,无处寻觅,只得在街坊上胡乱走走。”老翁想道:“这样人若收留他,倒是死心塌地在这里的,决不寻思再走到别处去。”又把几句话去问他,只见他应对如流,言言中毂。老翁大喜道:“老朽在家甚是寂寞,客官探亲不遇,想无别事,何不移到家下暂住几时?”子牙道:“只是取扰不当。”老翁道:“我家住下,就是一家人了,何必太谦。”当下子牙就在老翁家里作寓。那老翁要把女儿赘他,已有十分意思,又虑终身之事,一些差池反为不美。因此留他过来,看他日常为人如何,行事如何,性格如何。半月之间,件件试过,无一不可。主欢喜了,老翁见他两下俱各快意,就去择一吉日,邻里中请一个年尊的老者来把他当了媒人,自己竟去市上买些香烛纸马之类,等他们好结花烛,又买些肴馔果品,回来安排请媒人,就请两个新人也吃一杯。总是入赘女婿连家事也尽是他的,故此衣服首饰都不打点,无过是些随身服饰,与他两个成亲便了。
孑身只与影相依,乍变浮萍东复西。鹏翼搏天全未稳,鹪鹩暂托一枝栖。
子牙自赘富室之后,他既有了这些根基,一心思想发达,未免要去揣摩些学术。那里就肯像这些寻常人,琐琐碎碎去做称柴数米,掂斤播两的勾当。那妻子却怪他闭门静坐,不管外事,常常到在父亲跟前絮聒。那老翁听了那女儿的话,常常去嗔道子牙,子牙也只得忍耐。父女两个噪聒惯了,见子牙并不焦躁,日复一日,开口就是嚷骂。子牙明知难过,却也无可奈何,在他家里十年,直头受了这十年的厌薄,真个是坐吃山空,家事又堪堪消条了。那妻子怨恨道:“我们好好一个人家,都是这厌物来后,竟自冷落得没下梢了。况且做人又躐蹋,那里还有发达的日子,不如赶他出去,也落得眼面前干净些。”那妻子自己想了这个主意,不免走去与父亲说知。那老翁道:“我也看他不得,你若意思决了,只是逐他出去也罢。”即时父女二人,走到子牙跟前,你一句,我一句,无非要打发他出门的话。子牙忍耐不过,只得回答道:“如今共守贫贱,后来少不得有福同享。”那妻子道:“富贵也不想你的,总是眼睛里看不得你这样人,不如早开交好,休得多言。”子牙仰天长叹道:“大丈夫到处为家,何苦如此。”就走出门,更不回顾。正是:
直教夫妇成吴越,只为英雄不遇时。
子牙离了齐地,正不知走过了多少国都邑治、市镇村坊,约来有几十个去处,并不曾觅得一个安身的所在。初时身边带得几贯钱钞,日逐盘缠,盘缠完了,又把身上衣服脱下质当,质当的又完了。从此之后,撞来撞去,胡做乱做,赚得几文钱,将来用度,怎济得事,真个是有一餐,没一餐,披一片,挂一片,饥又饥,寒又寒,不知亏他怎的过了日子。一迳挨了二十余年,子牙年纪已有六十多岁。一日,正在朝歌地方,那市镇十分热闹,子牙想道:“天无绝人之路,看了这样富庶的所在,难道容不得我这一个身子。况且英雄豪杰能屈能伸,凭他什么佣工贱业,都可做得,我如今偏要在这里寻分人家度日。”刚才自言自语,抬起头来,看见一分人家门首,贴着一条纸笺,子牙近前一看,上面写着:“本家要雇一工人。”子牙就想道:“便是他家也好。”即便走进门去,只见门里人问道:“做什么的?”子牙答道:“是做工的。”停了一回,主人走出来问子牙道:“你可做得些什么?”子牙答道:“一应杂务俱可做得。”原来这主人是个屠沽出身,后来积攒得些资本,思想要开张铺面,自己做个店主,还要雇个会做屠沽的帮手。又问子牙道:“你可会宰牛么?”子牙道:“有甚不会?”主人遂与子牙商议,择日开铺,从此竟在朝歌屠牛。未及半年,这片牛铺的本钱将次折完。你说屠牛生意,极有趁钱,如何反会折本?那子牙原不过借此养身,自己且去磨练学问,那肯经理生意。算起帐来,本钱十去八九。主人正在那里与子牙吵闹,要他赔偿,忽见两个青衣人手捧币帛礼物,走入门来问道:“姜子牙先生可在此么?”主人回道:“不晓得。”子牙道:“二位为何见问,只我便是。”两人道:“我们奉子良大夫之命,特将这些薄礼,来聘先生为官。”主人道:“敢是同名同姓的,未必就是,二位不要错了。”两人道:“我们问过许多所在,一些也不差。”子牙道:“吕尚庸才,何敢当此盛典。”两人道:“大夫专候,先生也不必固辞。”那主人见子牙做了官,连忙奉承不迭,竟不是起先寻闹的嘴脸。子牙就把聘礼相赠,仍教他为本开铺,以谢主人。子牙辞别了,即同两人取路前去。可见古时取人不拘一些形迹,就是佣夫牧竖果然贤能,便举起做官。况且那些大圣大贤也不像后世的人,读得几句书,纤手不动,不肯做工作务的。古人看得做工作务原是不碍身心学问。所以姜子牙一个屠牛之夫,一朝取去做官了。后人看至此处,有诗赞曰:
贫贱无聊枉自颦,空将伟略滞风尘。适然小就虽无益,乍警庸庸肉眼人。
那商大夫子良因缺了家臣,故此访求几个贤人,聘来帮他共理家政。不多几日,子牙早已到了。初见时子良少不得有些寒温的话,落后又访问些事体,子牙却也都答应得来。子良就留子牙在家中住下,做了家老。原来这家老正是家臣中总管的。过了三月,只见那子良的家政件件都蹉跎下了,略略干得几件,又都是有些七差八缠的。一则也是子牙的时运未至,故此作事懵懂。一则子牙专要精于大段道理的,这样琐碎事务不肯放在心上。子良见了这般光景,不觉大怒道:“此人徒有虚名,全无实用,留他在此必然误事。”唤从人们登时把子牙逐出门去,子牙也竟不分辨,飘然去了。
可怜知遇才无几,又催风浪撼虚舟。
子牙自遭子良之逐,仍旧东流西荡,过了七八年,不觉将近七十岁。一日,来到孟津地方,肚中饥饿,腰边并无一文,怎生是好?想了一想道:“且去寻个饭店,吃了再处。”那孟津正是个大码头去处,来往人甚多,饭店何止三五十个。子牙拣一个极兴的店进去吃饭,吃完了只见过卖走来叫道:“客官会钞。”子牙道:“我是不会钞的。”那过卖失惊道:“那里有吃饭不会钞的,这也希奇。”子牙道:“我是单身客人,身边没钱,情愿在你家做几日生活,把工钱准饭钱罢。”过卖道:“这个要问店主人,与我无干。”子牙就同了过卖走到店主人面前,把没钱买饭吃,情愿做工退还的话从头说了。店主道:“我这样一个大店,那里争在你这一人,只要在此勤谨就是。十年也用得着,少不得还有辛力钱与你。”子牙谢了店主,竟去与那过卖做了伙计。自此之后,只在他家走递,也是一个饭店中的过卖了。过得两月,渐渐又有些不妥起来。你说这饭店里有甚不妥处?原来做过卖也是极难的,搬去吃时也要记数,乃至吃完又要报帐。或吃或不吃,要他照管酒肉,已会钞,未会钞,要他照管客人。若是有些差池,那店主就要折本,这都是要埋怨过卖的。子牙这样一个豪杰,如何做得这等腌脏事体,未免有些错误,却被那店主嗔道一场,不用他做过卖了。那店主做人还好,对着子牙道:“看你老人家,想是没处挣饭吃了,你便在我家住下,吃一碗现成茶饭,我也不多你。”子牙又住了四五日,自己想道:“大丈夫在世,无事而食人之食,于心何安?”辞别店主,又图他处安身。有诗为证:
身孤影只箧囊空,几度掀髯訾化工。逆旅无缘生计拙,却随败叶舞西风。
子牙离了孟津,想来四方流荡终不为了。自从当年离了父母之乡,已经四十余年,一事无成,仍旧是个空手孤身,不如回到东海上去,隐居遁世,少不得天下出圣主定太平,有一日用我的时节,自然显耀起来,何必区区奔走于人间?行了十数日,又早到东海之上。虽则山川无二,却也人物不同,那班四十年前的人尽皆凋谢,剩得几个。子牙况且白发萧萧,皮皱骨露,全然不是昔时模样,他那里还来识认子牙?子牙也不去识认他那里,也不把前事提起,惟有山光水色依然如昨。子牙瞻玩之间,倒也动了许多感慨。果然是:
山静如仁,潮回如信。飞浪腾波,犹然昔年之银马。崔巍层叠,仍前旧日之眠牛。睹景伤怀,知往者之难追。抚情忆事,幸来者之可挽。徒传初识苍颜叟,谁道重来故土人。
子牙到了海滨,自去剪些荆棘,结一茅舍,以为栖身之所。那时海滨甚多隐士,都是避纣乱的贤人君子,所以不必皆是本方人。正是那些四方人看得这个所在好,都要来住在此间避世了。内中最贤的便是散宜生、南宫括、闳夭这三人。他三人志同道合,结交极深。初然见子牙到此居住,也道他不过是个寻常老者。只因海滨是个人迹不到的去处,凡在那里隐遁的,免不得要撞拢来讲些闲话。一日,散宜生等三人,正在海边游玩,只见子牙从茅舍里走将出来,劈脸一撞,散宜生遂问子牙道:“这海滨有甚好处,你却独居于此?”子牙道:“这也不过偶然而已,并无什么意思。”散宜生见其出言不凡,就知子牙也是个隐君子了。又随口问了些道理的话,子牙答来甚是精微,及至问起世故,子牙又极谙练。间或子牙问出一两句话来,三个人只好面面相觑,一句也答应不来。散宜生等三人遂向子牙道:“明日再来奉访。”子牙又独自在海上立了一回,也到家中去了。次日,只见散宜生等三人备了贽礼,竟到子牙家中,见了子牙道:“先生德盛义隆,我三人愿为弟子,伏望指导。”子牙道:“既承下交,彼此切劘便了。”散宜生等三人,遂请子牙上坐,拜了四拜,自后竟为师弟之称,日日与他们讲解些道义,还又与他们寻究些兵法,习以为常。忽然一日,大家叙些家事,子牙也把历来的穷困,对三人说了道:“我一逐于妇,再逐于大夫,三逐于市肆。”散宜生等三人道:“那些世态人情,亦何足责?只有室人交谪,这正是豪杰受享处,先生亦不宜太恝然也。”三人得了此话,就一齐同到齐城,寻访子牙原妻的信息。问至一处,只见子牙的妻子独居一室,老翁死久了,及说起子牙之事,那妻子也甚懊悔。三人就接了他,同到海上,与子牙完聚偕隐。十年之间,散宜生等三人勤学好问,孜孜不倦,竟已渐入佳境了。一日,子牙自在草堂之上备了酒食,邀三人至,坐定道:“教者与学者原是交相有益的,今尔等学业俱已精切,还须要夹辅我老人,无使衰怠。今后把师弟之称,必须搁起。尔我四人约为朋友,互相切磋。”遂酌酒切肺,交拜四拜,已后俱要朋友相称了。酒散,子牙对三人道:“吾闻西伯实是天下一个贤君,我四人何不同往观之。”散宜生道:“我辈亦有此意,正要过来说知,今日既已相订,就是明日起身罢。”次日四人收拾同行,前往西周进发。有诗为证:
松柏凝姿报岁寒,梗楠文杞老岩盘。公门独植桃和李,密友相携芝与兰。
四人在路上商量道:“我们若竟去西伯那里求仕,即是自媒自嫁一般,极其可丑。不如各人自去寻个所在安身,待西伯自来求我,那时方显得隐士之荣。”计议已定,到得岐周地方,散宜生等自去闭门读书,或耕或樵,不拘职业。子牙常常手执纶竿,身披蓑笠,独钓于渭水磻溪之上。子牙在东海时也是尝去钓鱼的,可也往往得鱼。如今钓于渭水,三日三夜鱼无食者,子牙大忿,脱去衣冠。那渭滨上有一异人见了,不觉大笑道:“你且再钓看,纶必要细,饵必要香,徐徐而投,无使鱼骇。”子牙依他所说,果然初下,得了一个鲋鱼。再钓,又得了一个鲤鱼。子牙持归即破其腹,那鲤鱼腹中却有赤文,仔细看时,上面有五个字,道是:“吕望封于齐。”子牙想道:“吕便是我的姓,封于齐也是好字眼。只是望字怎的解说,且自繇他,或者日后自有应验。”不觉心中大喜。后来文王号子牙为太公望,人就把望字做了他的名字。此时,已有了先兆,可见人事莫非天定也。后人有诗云:
世人何必觅先机,觅得先机俟福齐。稳坐溪头垂钓处,经纶在手遇偏奇。
那时西伯昌正欲出猎,先命史编卜之,那史编卜得大吉,其繇辞云:
非龙非彨,非虎非罴。兆得公侯,天遗汝师。
西伯游猎于渭滨,见一老者,独钓于溪上。西伯将子牙端详了一回,知他是个隐士,竟自走将过去,先和他说些闲话,随后又访问些政事。子牙答应将来颇颇暗合西伯之意,西伯大悦道:“吾先君太公遗言,后世当有圣人适周,周遂以兴,子其是耶,吾太公望子久矣!”遂号子牙为太公望,载于后车以归。那时,子牙已是八十岁,所以世人传说,太公八十遇文王。史官曾有诗云:
八十行年运始通,而知七十九年穷。若非天意扶明主,怎肯轻留一老翁。
太公归国之后,西伯尊之为师,渐渐又闻得散宜生、南宫括、闳夭的贤名,西伯都将币帛去聘他来,俱以四友待之。自此太公望、散宜生等,皆做了西伯见知之臣。当时纣王无道,闻得西伯是个圣人,听了崇侯虎之谮,将西伯囚于羑里,意欲杀之,太公望与散宜生商议,以金千镒,求得美女、文马、奇货,因嬖臣费仲以赂纣。纣悦,遂释西伯。后来西伯昌既薨,子发嗣位,复尊太公望为尚父,每每与他议论伐纣之事。及伐纣时,尚父左仗黄钺,右把白旄,亲斩纣于鹿台之上。武王既为天子,论功行赏,封尚父于齐营丘。那时,尚父已是百有二十岁了。尚父至齐,却好莱人起兵来伐,欲争营丘。原来莱夷正与营丘相近,因纣之乱,周家新得天下,未能安集远方,故此莱人要与尚父争国。尚父只是修德治政宜民齐俗,那莱人自然化服而去。及周成王时,尚父犹在,成王使召康公命尚父道:“东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五侯九伯,皆得征之。”齐国繇此得专征伐,遂为大国,后来子子孙孙极其强盛。至桓公时,复伯天下。后人有诗一首,相赞之云:
茹贫食苦一身轻,跋涉流离尽半生。帝佐王师侯伯主,禄山禄海老人星。
总评:当时纣之无道,惟妲己之言是听。而太公望、散宜生却以文马、奇货陈于纣前,固得计矣。但其献以美女,不知出于何意。假若妲己大发妒心而遗祸于文王,则此举岂不失算乎?虽然侥幸得免,吾以为西伯诸臣之贤,尚不及妲己之贤也。
又评:太公不可及,其寿更不可及。后人之欲图富贵者,何必向天女乞巧,思先须向北斗乞寿命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