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将书史闲穷究,堪嗟世事今非旧。空苍也自好新奇,教人枉把眉端皱。
二帝凭空欲与贤,维君与臣相授受。不臣授受禹开王,不任传贤子来就。
子孙相传废复兴,夏后终且弛堂构。笑指日亡吾亦亡,东西两日不相斗。
天教生此空桑儿,就汤就桀功乃奏。揖让何以变征诛,民间水火须拯救。拯民水火总天心,问谁参得天心透。
此诗乃宋朝无名隐士之作。是说古来天下到尧舜时节,凭空造成一个官天下的局面,及传至禹王,又做一个家天下的世界。相传一二世,以至帝相,一遭于后羿,再遭于寒促,翻天覆地,四十余载,又开一篡逆之端。幸少康以一城一旅,卒致中兴,迨十余传而生桀。桀王无道,万姓离心,此时天命已归成汤。然有是君必有是臣,又出一伊尹,以佐之。总之,天心厌常,故此愈出愈奇,变幻莫测耳。古来相君之臣,功业俱奇,未有如伊尹出身之奇者。试将往事细说一回,有天仙子词一阙,单表伊尹功绩勋劳之事。
唐虞揖让今难再,夏商革命谁能解。一朝天子一朝臣,和鼎鼐,与时泰,除暴安民繇大块。踌蹰几度成和败,有日兴师随手快。问谁辅佐功劳迈,商家代代藉阿衡。传世界,留思大,书史至今犹记载。
又有古歌行一首,是说伊尹生育之奇怪处,且听我道来。
万物萌动兮,钟天之灵。胎卵湿化兮,谓之四生。未闻人身兮,卒化为木。未闻木植兮,适产人身。异哉伊母化空桑,奇哉空桑复生人。当时谁不称奇闻,迄今惟慕其奇勋。只知伊尹耕有莘,谁知有莘耕者之来因。
话说伊尹名挚,乃是黄帝相臣立牧之后。他的父母住于有莘之野,洛水之上,以耕种纺绩度日。这村坊内住有数十户人家,皆是不图荣贵,不逐征求,甘于恬谈的。惟伊父又高出诸人一等,阖村之人无不尊敬他。伊母年近四旬,方得怀妊,不期伊父遂故,止怀遗胤在腹。看看又近十个月头,将欲分娩,免不得悲伤夫主,心中不快,每日在田地上闲行消遣。一日,正在伫立,忽然西北上起一阵冷风,刮得满眼尘沙,天昏地黑,伊母立脚不住,只得缓步回家,就像得什么病症一般,心神恍惚,茶饭一些也不思想吃,只要巴到日晚,竟自上牀睡了。凄凉情景,覆去翻来,那里睡得着?没奈何起来穿衣,坐了一回,坐不过,又向牀上去睡,如此数次。抬头一看,忽见灯下立着一个人,你道那人怎生打扮:
头戴金盔光照耀,身穿金甲势嶙峋。肩披金铠奋精神,手执金瓜威凛凛。
伊母那时吃了一惊,便问道:“将军来此何干?”其人道:“吾非别者,乃金甲神是也。汝儿当为帝王之师,大难将临,诚恐惊动,特来报汝。但见臼中出水,可往东走,切勿回顾。”伊母道:“我家世居在此,历数千百年,未闻有甚大难。况且吉人天相,何必趋避,将军请回,多劳挂念。”金甲神又道:“汝不听吾言,大难至矣,毋贻后悔。”即便提起金瓜劈头打来,伊母惊怖奔窜,吓出一身冷汗,淋漓如雨。醒来却是南柯一梦,心中甚觉疑惑。巴到天明,就把此梦说向邻居人家,有等力耕粗蠢的人说道:“不过是一场春梦,也去讲他。”有等道学辩说的人说道:“梦繇心发,日有忧疑,夜梦惊险,这是常情。”有等智慧诚信的说道:“人有灾祥必先见梦兆,宁可信有,不可信无。”伊母道:“若有大难,定关阖村人烟。若见臼出水时,我来报知你们,一齐往东暂避。且看如何?”众邻人都说道:“言之有理。”当下各人散讫。伊母也回家中,方取了早膳米,到臼舂碓,只见臼中果然出水,滔滔长流,竟自不止。急忙走出门来,遍告邻人。邻人听说,大家高声道:“我们都向东走,不可迟缓。”顷刻之间只见携老挈幼,纷纷前往。也有谢伊母挈带逃生的,也有怪伊母造言生事的,议论不一。一头讲,一头走,看看走了三四里路,听得后面水声响来,就如潮头一般。众人回头看时,居住的村坊俱已变作汪洋世界了。但见:
地兴洪水,满村尽是波澜。风鼓狂涛,遍野俱成泛溢。茅檐尽没,不知何处是吾家。树杪依微,却似长流漂断梗。既非荒山起蛰,又非禹窟腾蛟。正是人生遭顷刻间之流离,天运当五百年之大劫。
众人看了这样水势,无不目瞪口呆,齐齐称谢伊母。只见伊母慌做一团,手麻脚软,浑身战兢,寸步难移,口中叫苦连天,悲啼不绝。邻居有几个妇人忙来搀扶,那伊母就如铜打铁铸成的,那里扶搀得他动,又见后面水势急忙赶来,众邻妇俱要保自己性命,只得弃了伊母,各自逃生去了。正是:
太平时节情虽好,大难来时难认情。
众邻人又去了数里路,回头再望,只见水势已平,各人便在荒郊炊爨就食,露宿旷野。次早,水已全退,故址依然,俱各起身,仍寻旧路归家。但有几个不信伊母说梦,不肯随众同行的,因被大水淹死,这也是他自取的,亦是命该如此。却说有几个老妇人原是伊母的近邻,平日相语极好,只为昨夜扶搀不动,各自走散,如今水平风息,不见伊母回家,所以找会他放心不下,仍到旧处寻觅,并无伊母踪迹,东寻西找也自枉然。一妇猛然抬头看见一株桑树,在途中植着,便道:“此地从来没有这株树,却是那里来的,这也奇异得紧。”又一妇人道:“想是昨日大水氽来的。”又有一妇人道:“若是水氽来的,必然歪斜,那能够种得这样好。”大家齐道向前观看,自见明白。正行之间,忽听得树脚边有孩子啼哭之声,仔细看时,这树却是一株空心桑树,树里有一个孩子,恰像方才生下,身上血水未净,精赤条条在那树孔里。这几个妇人都自诧异,不知是那家所生的孩子,舍得拿来抛在这里,我们且抱他回去抚养,免致坏他一条性命。即忙伸手进树孔里去抱出此子,只见那树里尚自点点滴滴流下血水来。众妇人道:“古怪,古怪。难道这孩子就是桑树所生的?难道伊母昨日就变了这株桑树?”猜疑了半晌,抬头再看,只见伊母的衣服还套在树枝上,始信这桑树真是伊母变的。当时,抱回村中告诉众人,都道:“奇事。”有的道:“这孩子决是妖怪,快快淹死了,免得贻害好人。”有的道:“此子出身奇异,日后必然大贵。”这两三个妇人听了这句话,你也要抱他去抚养,我也要抱他去抚养。一个道:“我先看见桑树应该与我。”一个道:“我先听得他哭,决该与我。”一个道:“是我在树里抱出来的,如今现在我怀里,与你二人有何干涉?”三个争之不已,有一老者道:“你们都不必争。况此子未必是祸、是福,却也算做一段新闻。不如抱去报与有莘之君,凭他发放便了。”众妇人都道:“好,好,好。大家不得,到也干干净净。”当下一同奔入城中禀报有莘国君。国君亦称奇绝,赏赐了各男妇,就将此子收进宫中,便命宫人抚养。有诗为证:
天生元圣岂无谓,血产空桑果异常。不是有莘收抚育,谁人戡乱佐商汤。
光阴似箭,岁月如流。有莘国君抚养此子,胜于己出。看看长大,将他取名为挚,号作伊尹氏。伊尹性格聪明,天资颖悟,过目成诵,闻一知十,有莘国君甚是喜他。将及二十来岁,伊尹问及生身之处,国君把当年之事说知,伊尹亦大惊异,即请命要往故址一游,国君依允。次日,拨遣侍从车马相随,前往洛水。伊尹乘车同了簇拥从人,出得城中。不多时,早到洛水。侍从人等禀道:“此间已是洛水之上了。”伊尹即忙下车,将欲询问乡人,那些乡人只道是个官府,纷纷都来跪接,伊尹令从人扶起道:“二十年前空桑中小儿,即是我也。父母固亡,基址必然尚在,乞众亲邻指示一看。”众人听说如见故人,个个欢天喜地,随即指引到一所破草屋说道:“此房即是。只因令尊堂没后,另换人居住了。”伊尹在屋外走了一转,又向屋内看了一番,不觉凄然泪下,又问吾父之冢何在?众人道:“因未殡葬,当年被大水漂没了。”伊尹闻说更自伤心,又问:“空桑在于何处?还茂盛否?引我一看。”众人道:“此去四五里路程,至今枝叶繁茂,请先乘了车子,我们引导。”伊尹说道:“不必车子,倒是步行便。”众人一同伊尹来到空桑之下,伊尹又问昔年缘故,众人又备述了一番。伊尹向空桑倒身礼拜,哭泣了一回,起来又问道:“当时抱我回去的三位老安人,都还在否?”众人回道:“俱弃世已久。”伊尹道:“三位老安人救我生身,始有今日,它日少备祭礼,到茔拜谢便了。”言毕,正欲留恋,四下观望,再与众人讲谈往事。从人禀道:“天色将晚,请登车回国。”伊尹只得辞别了众人,又吩咐随从人等道:“你们推了车子前行,待我随步便了。”众乡人与随从人等都道:“路途遥远,况且日暮,又不曾步行惯的,还是乘车为便。”伊尹道:“我向在宫中锦衣玉食,出外则高车骏马,那知我父母如此微陋。今既明往事,必当谢止荣华,来此承受我祖父遗业,以亲犁锄。此车非我之所乘也。”又向众人称谢,遂自先行,众人各各敬服而去。随从人等只得推了车子,跟随归国。后人看至此处,有诗为证:
追思亚父出寒微,安忍深宫悦美肥。必欲归耕洛水上,故家庐井得相依。
当晚伊尹归入掖庭歇宿。次早,进见国君,意欲辞谢出到原野,耕锄过遣。奈是受恩深处,不便据言谢别,惟将出游郊外之事说了一遍,却是眉目间有些不甚舒畅。国君便道:“子每居内庭,颜色尚然和美,今出游郊野,愈该目畅胸宽,为何反有忧郁之色?”伊尹便趁口答道:“臣生年二十,始识父母处所。但至父母生于卑微,死无丘陇,寒心之事莫过此也。今臣日叨主君,丰衣美食,不能报效二亲,负罪甚大。意欲相辞主君,归耕臣父之故墟以尽人子之念。但臣受恩深处,又未忍轻别,所以迟疑,并无他故。”国君道:“为人子者显身扬名,亦是孝道。今子年已长成,当授子一邑之官,不必他图。”伊尹道:“未尽子力,先为臣职,既为不孝,不忠可知矣。伏乞主君赐臣归野,承耕父业,犹胜食禄。”国君见他语言来得直截,倒也喜欢,随即应允了。过得数日,伊尹别了国君,脱下华彩衣服,止穿布袍芒履,单身出城,来至洛水,重讯乡人,另盖草屋一间安身,置办了犁锄农具,每日耕于有莘之野,凛然以尧舜自任,介然以道义自持。若使非义非道,虽与天下而弗顾。系之千驷而弗视,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人。嚣嚣自得,尽力不疲。后人看至此处有诗赞道:
躬亲畎亩乐耕锄,富贵功名付有无。尧舜为心惟乐道,更严取与不糊涂。
却说桀王无道,诸侯离心。那时汤王还是方伯之职,守于亳地,专行征伐之事,正少贤臣辅翼。闻得伊尹之贤,遣一使者齎了币帛往聘。伊尹道:“吾处畎亩之中,得以乐尧舜之道,亦何用此币帛为哉。”乃傲然不顾,使者见他不受,只得转身回报汤伯。怎奈汤伯想慕伊尹,如饥如渴,又加一副币帛,添了一个使者,仍旧聘伊尹于有莘之野。伊尹又不就聘,使臣又是空还。过了几时,复遣使齎币帛往迎伊尹,整整聘了三次。伊尹见汤伯聘得风勤,感动了他一段行道的意思。私自计议道:“我处畎亩之中,而乐尧舜之道,不过是意想中虚慕一唐虞景色。岂若就了汤聘,便可使君为尧舜之君,民为尧舜之民,将意中之唐虞亲见于当身乎。”便受了币帛,辞了有莘国君,别了众邻,同使者来到亳都。使者先去报与汤伯,汤伯命伊尹斋戒,宿之于廊。次日,迎进朝中相见礼毕,道及素王并九主之事,汤伯欣然大悦,任以国政。后人有诗一首为证:
殷殷三聘得贤臣,尧舜其君更泽民。彼此不嫌愿去就,管教另辟一干坤。
一日,伊尹想道:桀王无道,灭德作威,敷虐于万方,百姓诸侯皆叛。汤伯神明威武,尽可乘机改革,以王天下。但以臣伐君,旷古未闻,未必肯兴此念。何以顺天应人莫若假事以言之,也得建功立业。就入朝向汤伯道:“君有鼎鼐,用臣烹饪,则天下之至味无不悉备,君欲尝之乎?”汤伯道:“果有至味,可得为之否?”伊尹道:“君之国小,不足为具,必得为天子,然后至味可具耳。”汤伯道:“如卿所言,岂欲吾伐桀王耶?其如君臣之分何?”伊尹道:“桀王暴虐,万姓离心,天命将去,伐罪吊民,事在吾主。但一时未可轻举,臣当往夏以观其动静,不识吾主以为何如?”汤伯道:“如此甚好,若得桀王改图,以回天意,此朕与卿之幸也。若犹不悛,其如民心天命何?”伊尹道:“臣当别去,臣事夏王,谏止前非,臣民皆幸。若或凶暴如故,臣即归毫也。”遂拜别而去,径投夏都,桀王收之为臣,但不重用,伊尹也不求见用。看桀王宠幸妹喜,所言无不听从,殚竭百姓财力,筑了顷宫玉门,造了瑶台琼室,自与妹喜纵乐,政事怠废。又听左师曹触龙从旁谄谀,以长君恶,老臣关龙逢从直诤谏,桀王怒而杀之。又听昆吾氏之谮,起兵征伐贤臣有仍、有缗二国。开凿酒池方广十数里,可以运船,其糟粕成堤,一望十里,沉湎于酒,夜以继日,臣民甚是不安。伊尹只得进见桀王道:“人若谦恭敬信,节用爱人,故天下安而社稷宗庙固。今君用财若无穷,杀人若不胜,黎民歌谣传布,惟恐君之后亡矣,人心已去,天命不佑,盍少悛乎。”桀王闻言,大笑一声道:“又妖言矣。”复举手指日道:“吾之有天下如天之有日也,日有亡乎?日亡吾亦亡耳。”伊尹见桀之一笑里边,颇有不善之意,也不敢出声,故此谢恩退朝。离了夏都复归于亳,见了汤伯,把桀王始末根繇一一备述。又道:“党桀之恶者,诸侯中惟昆吾氏为甚。君为方伯,得专征伐,莫若执言问罪。先伐昆吾,以图后举。”汤伯道:“此策甚妙,吾自以此布告各国诸侯,兴师共伐,如有仍、有缗之君势必为我效力,料可一鼓就擒也。”于是,作书布告诸侯,刻期会师,以伐昆吾,将昆吾氏斩于阵下。有诗为证:
伐罪兴师讨逆仇,等闲斩却佞臣头。声名从此威天下,方伯专征得自繇。
汤伯率师归亳,众臣朝贺已毕,与群臣商议道:“桀王迷惑于妹喜,荒淫无度,不恤其民,民心积怨,天命将终。吾举兵而伐之,是灭有罪而拯无罪也,亦不失为应天顺人之举,卿等以为何如?”伊尹道:“未可也。今年且勿贡职,桀王必大怒而伐我。若能起九夷之师而来,是天下尚未离心也。若九夷之师不起,是天下离心也,可以举大事矣。”汤伯道:“此言诚善。”遂各散朝。到了诸侯贡职的时节,汤伯竟自不朝不贡,桀王果然大怒,出令宣召九夷之师,俱各刻期而至,齐集王郊,兼程到亳。伊尹与汤伯又相计议出郊跪迎桀王待罪,请桀王入城大排宴会,出女乐一班,歌舞供奉,伊请年年贡献。桀王大喜,遂即收兵回国去了。伊尹奉汤伯之令,齎了币帛前去补贡,桀王以礼相待,辞归复汤伯之命。汤伯道:“桀王无道,众志不堪,誓必伐夏救民,卿以为天心若何?”伊尹道:“且待明年再乏贡职。”汤伯如其言,到了贡职之际,仍前不去,桀王又怒,发出号令传示九夷,会师伐汤。那九夷之师俱不应命,桀王不得已而舍忍。伊尹入告汤王道:“我乏贡职,桀欲起师征伐,九夷不起,是人心已叛也。况桀王尝梦见西方有日,东方亦有日,两日相闻,西方日胜,东方日不胜。今我发师从东方出于国,从西方而进彼国,以应其兆,则兵不血刃而天下可定矣。”汤伯大喜,即便兴师,择定戊子日进兵。沿途各国,都称为王者之师,起兵随待。汤伯伐桀,到得夏都,恰好正值戊子,打从西门而进。那夏王军士人人愤怨,个个离心,战不数合,皆倒戈而降。桀王见势头不好,勒马便走,奔到鸣条地方,入于三鬃之国,汤伯提兵追之,放于南巢。伊尹道:“放桀南巢,已足救民水火。巢伯纳之,亦可谓忠矣,须仍封他为伯,以劝臣忠。”汤遂封了巢伯,举兵回到夏都,收了符命,转到亳地,恰好三千诸侯,闻得汤已灭夏,皆到亳都大会。汤取天子符命置之于座,向上再拜,复就诸侯之位道:“天下非一家之有也,惟有道者宜处之。”举手三拱,推让与诸侯,诸侯又皆推让与汤,于是汤收了符命,践天子之位,诸侯都各称臣,山呼舞蹈,会毕而散。本朝文武,亦各庆贺。汤王向伊尹道:“朕倚卿以平天下,今授卿以阿衡之职,以佐朕不逮。”伊尹谢恩受职,以相成汤。后人有诗道:
征诛之局自汤开,底定还需伊尹才。乐道嚣嚣终莘野,商家事业几时来。
总评:伊尹之功可称无匹。其九就汤、九就桀犹不及古来王者之师,当让独步。
又评:怀妊者化为木,望夫者化为石。谁谓人非木石耶!今皆以愚钝者譬为木石。然而,愚钝者产此异人,祈美嗣者正不必求谋智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