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县官却坐了花厅,便把陆位明提上来问道:“陆位明,你说施逖生不是你拐的么?”
陆位明道:“小的叫穆西儿,长官叫陆位明,小的不敢答应。”
县官笑道:“你状貌还要改,你便改改姓名也不妨事。本县便唤你穆西儿。”
陆位明顿首道:“小的委实是穆西儿,不曾把施逖生拐去。长官说有干证人,叫来认认小的,可是不是?”
县官便叫传干证人出来。陆位明满肚子打量定是当初花园里见他抱施逖生的那些旁人罢了,却不道那干证人,却从屏背转出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脸上学着西洋妇人,戴了一个网罩,认不清来。
只听那女子道:“陆位明,你不是在昭庆扯我的衣角?”
陆位明大吃一惊,道:“阿吓,你便是非烟姐?非烟姐,你如何到此?”
那女子道:“你当我在河里死了吗?我如今也不必告诉你我所以不死的缘故,我只问你,你在船上,你不是亲口和我讲,说是受了卫默生的雇,已把施郎弄死了,你教我嫁你,你还当面赖到那里去?你快把施郎交出来,还我便罢!”
陆位明听了这话,骇异绝了,因四下一看,发出怪声道:“咦,我是在这里做梦吗?”
县官把案子一拍,道:“刁徒!你还敢在这里放刁!左右与我打!”
陆位明道:“慢来,慢来,施逊生总凭在我身上交案罢了。我且问问个明白。非烟姐,你在船上看见的那人,可不是我呢,那人已是死了的呢。”
非烟道:“谁信你这些话。”陆位明还要辩,县官已命非烟退去。
此时陆位明虽遭非烟诬指,心里却欢喜的了不得,因想非烟既已在此,逖生便容易找寻,因道:“现在并无别说,只求宽限出去,找着那逖生回来,交案罢了。”
县官道:“你将逖生藏匿在家,还要那里找去?你快把你家在那里供来!”
陆位明道:“那里有这些事,我把施逖生藏在家里,有何用处?我费心费力,原不过为作成他们两个情人,非烟既已在此,我还藏着一个施逖生,干什么来?”
县官道:“那便是你的恶主意,你快将你住处供来。”
陆位明道:“我的住处便告诉你,也不打紧,只是再也找不出个施逖生来,何苦费这一番手脚?”说着便把太湖里的竹楼告诉了上去。
县官就叫两上差役要去,陆位明道:“还有要紧的话,须得告诉你们差役。”县官叫:“快讲!”
陆位明道:“我那家里,并没别人,只有一个我的妻子。我因太湖是个危险的地方,我那屋子里处处都有陷阱,不知道利害,万去不得。便要去,还须同着我去,不然去十个,便死了九个。”
县官听他讲的利害,那里肯放他同去,只逼令陆位明把那陷阱地方指说出来。陆位明却抵死不肯说出,县官无奈,只得多派兵役,分作两起,一起押着陆位明进去搜寻,一起留在船上接应。就此兴兵点将的,把个陆位明当做大盗一般,押赴太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