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光似有意的和柏洛米修士开玩笑,恶毒的直射在他的脸部。柏洛米修士侧了脸躱避着,然而光力还是紧逼着他,使他睁不开眼来。
岩下的水声,哗啦哗啦的,一阵阵的碎了,退了,又是一阵阵的争涌了上来。
寂寞得可怕。一只小鸟唧的一声,飞过天空。这是柏洛米修士所见的唯一的生物。
他轻轻的喟叹了一口气。太阳光晒得他头晕目眩。他想转一个身,然而不可能;铁链是那么紧的捆缚着他。他不得已要抬起右手来遮蔽这过强的光线,而他不可能!
痛楚开始袭击着他。一秒一分,象一年一季似的悠久。太阳今天仿佛在天上生了根。老不肯向西方归去。
额前有汗水滴出;渐聚渐大,沿了脸流下去,流到了眼里去,酸溜溜的怪难受。然而,用手拭去是不可能。渐渐的流到了嘴边;那咸腥味儿也够恶心的。只好用力的把它唾射出来。
一只大牛蝇,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爬在他手背上,叮得他又痛又痒。然而没法子去驱逐它。痒得他连牙齿都麻酸了!恨不得要顿足。然而,足也是那么紧紧的被缚着,不能移动!
牛蝇痒痒麻麻的沿了手臂,爬上了肩膀;更剧烈的苦恼捉住了他。那酸痒,不可抵挡,不能搔抓,把这位好脾气的巨人也弄得心头发火。他目射凶光,牙齿咬得紧紧的,要想捉住什么来出气。然而什么都在他权力之外!
牛蝇又爬上了下颔,爬上了左颊,爬上了眉端与额头。他灵敏的感得牛蝇的细足的爬动,它的吸嘴的不规则的触动。全身起了一阵阵的战栗。仿佛自顶至踵的皮肤,一粒粒的细胞,都在颤抖与凸出。
脸部被接触的部位,覚得有点被刺的痛楚。大概是有几个红肿的小泡粒。虽然他是那样的渴望着要用手抚摩一下,然而他的手却不能去抚摩。
这剧烈的痒与痛,继续的扰苦着他,恼得他要发狂。
死以上的苦楚!他但祷求大地在足下裂开了,把他呑没了下去。然而这祷语一点也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