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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阄

近日检阅旧稿,有《我最》这一篇小文,前半已经过了时,没有用了,但后半却还有意思,想保存他,今暂且改录在这里,作为一节闲话。

今日在抽屉底里找出祖父在己亥年(1899)所写的一本遗训,名曰“恒训”,见第一章中有这样一节:

“少年看戏三日夜,归倦甚。我父斥曰,汝有用精神为下贱戏子所耗,何昏愚至此!自后逢歌戏筵席,辄忆前训,即托故速归。”

我读了不禁觉得惭愧,好像是警告我不要多同无聊人纠缠似的。无论去同正人君子或文人学士厮打,都没有什么意思,都是白费精神,与看戏三日夜是同样的昏愚。虽然我不是什么贤孙,但这一节祖训我总可以也应该身体力行的。让我离开了下贱戏子,去用我自己的功罢。

我的工作是什么呢?只有上帝知道。我所想知道一点的都是关于野蛮人的事,一是古野蛮,二是小野蛮,三是“文明”的野蛮。我还不晓得是那一样好,或者也还只好来拈阄。拈阄,拈阄!……不知道是那一样好。倘若是他的意思,叫我拈到末一个阄,那么南无三宝!我又得回到老局面里去,岂不冤哉。……这且不要管他,将来再看罢。拈阄,拈阄!等拈出阄来再看。我总希望不要拈着第三个阄,因为那样做是昏愚。

这是十四年九月二十七日的话,到现在已经是一年半了。阄呢,还得重拈。这回我想拣出那第一个来,若是做得到。

十六年三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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